紅塵客棧

說焦恩俊是藝術珍品，自然是與他的外形相關。如同，武俠小說中雖然常使人錯覺武林高手的草木花葉無不是兵器，但實力相當的高手對峙時畢竟還是兵器好的沾光，何況現實中高手畢竟還是非常重視兵器的。演藝界中必然如此，藝人的外形，就是他的工具，他的兵器。這不是鄙夷，也不是褒揚，這只是事實罷了。十多年來，我遇到的有演技的藝人也不能算少，可惜外形總是有缺憾，如同一塊美玉、卻天然有極大的瑕疵，常常難以引起別人更多的關注品評和雕琢的打算。我所謂外形的缺憾，倒不並是指外形不夠俊美。事實上，在演藝界裡，外形俊美只是個基本要求罷了。外形俊美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逝如過眼雲煙。看他高樓平地起，看他高樓成廢墟；熱鬧繁華，彈指灰飛。能有機會留下的，外形不算有太大缺憾的，其實是那些既俊美又極富可塑性的。因為從某種角度來看，演員必須像武俠小說中的“易容高手”，必須要裝什麼像什麼，這首先就要求外形的可塑性。有這種可塑性的演員並不能算很多，從實力派姜文到小生陸毅，無論演技如何，他們的外形的可塑性都不夠完美。譬如，讓他們保持同樣的服飾髮型和神態，只是給他們修一修眉毛或者只是讓他們抿一抿嘴，那麼他們的外觀看起來不會有很大的差別。這是很正常的，普通人的外形可塑性本來就是這樣的程度。塑造了百種形象的演員大多靠的是演技的調度和服飾髮型的輔助。

焦恩俊卻是那種只修一修眉毛都會有很大改觀的演員，譬如修成平眉的楊宗保看起來柔順俊雅；修成濃劍眉的展昭看起來則剛毅冷峻；臥蠶眉的李如璧則淳樸、鈍折眉的法海則偏執、不修眉的朱壽則邋遢……我是從焦恩俊這裡才體會到眉毛居然能對一個人的外形有如此大的影響，而他的外形中我覺得最有可塑性的就是他的眉毛。焦恩俊的眼睛也是非常富有可塑性的，雖然沒有眉毛那麼明顯，但和其他人比起來也非常有優勢。因為他的眼睛，下眼瞼是波紋形，這使得他的眼睛在改變形態的時候比別人要容易的多。給我最大感慨的就是他的“媚眼如絲”：那是他演展昭《包公鬥法王》時的一個鏡頭，展昭剛剛醒過來，人躺在床上，睡眼朦朧，上下眼瞼都呈波紋形，當時我傻在當場，腦海中只有“媚眼如絲”一個詞在反復回盪，真沒有想到認識這個詞語這麼多年了，卻是在一個男孩子那裡感觸到它的，並且後來展昭被附身進入魔道後，更是在嫵媚中添了一絲致命的邪惑。能演出“嫵媚”的感覺的演員並不少，尤其是女演員，但那些嫵媚都是“演”出來的，是演技的證明，我可以產生“嫵媚”的感受，但我卻從來沒有和“媚眼如絲”這個詞掛鉤。因為他們（她們）無法倚靠外形。但焦恩俊的眼睛卻是在除去他的演技後，憑眼形本身的實力做出“如絲”的要求。連這個這麼多年我從沒有見過的形態（除了在漫畫裡）他的眼睛都能塑造出來，那其他的形態它做起來也是比別人事半功倍的。但，焦恩俊的鼻子說實在的，其實是最不具有可塑性的了。不過我最喜歡它。被人問到他自己最滿意的五官時焦恩俊好像說是眼睛，但如果要我選，我一定選鼻子。我很早就听說過埃及豔后的鼻子是天下無雙的，添一分則高，削一分則矮。

聽到這樣的評價的時侯，我覺得非常無聊，因為這個描述完全是廢話，根本還是無從想像她的鼻子的美艷。直到我見到了展昭，見到了焦恩俊的鼻子，我才知道人類的語言是多麼的匱乏，我們描述不相干的東西時可以用千言萬語，但真的要去描述那完美到極至的東西時，除了廢話之外就只能無話了。所以我向別人描述他的鼻子時還是只能用那句我曾經嗤之以鼻的廢話，只是我要再添上一句：不僅鼻樑恰到好處，連鼻尖也是如此，再圓一分則顯得臃腫，再尖一分則顯得刻薄。焦恩俊的鼻子正面看起來非常挺秀，側面看起來則很挺峻。說到側面，焦恩俊的鼻子可有大功一件：他的鼻子使得他的側面非常吸引人。通常人的側面都不會很好看，剪影大師都會悄悄做些改動後才把剪影給賣主，而他的鼻子卻使他的側面比剪影更有棱角。電視不是平面廣告，所以面部的任何角度都無法掩藏。多數演員的側面並不好看，當然也不是指難看，而是說很正常很普通。所以不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他的鼻子由於太過完美的緣故，總是令人在思維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視線就被吸引住了。我看著他的片子，看著看著入了迷，驀然驚醒時常常發現自己原來一直盯著他的鼻子。呵呵。至於他的嘴唇，它們真的很有表演的天賦。尤其是和他的鼻子搭配起來。以前看古龍小說《楚留香》的時候，裡面好像有這麼一段描述，說香帥的鼻子是非常堅毅冷峻的，甚至能給人一種嚴酷的感覺；但他的嘴卻忽然溫柔，令所有的嚴酷冷峻冰銷雪散，如沐春風。

看到這個描述時，會心一笑，想古龍總是愛把矛盾的兩面揉在一起增添效果，怎麼可能有如此容貌的人呢。但五年級我見到展昭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的自以為是，原來真的有這樣容貌的人。如果說他的鼻子峭棱如戟，那他的嘴唇就柔薄如絲。如果有這樣一位高手，他的兵器是左手執劍戟，右手執絲練，我想那他的兵器真的是太難以應付了。焦恩俊的外貌給人的衝擊力就是如此難以招架。這當然不算是外形的可塑性，但卻是外形優秀的另一點，就是極端矛盾的兩面揉在一起，給觀眾以強烈的視覺衝擊效果。這樣的外形，可遇不可求。但遺憾的是最近幾年的戲裡焦恩俊真的太委屈它們了，選用的唇膏總是無法顯示它們，使它們完美的外形英雄無用武之地，優勢完全無法發揮，真把它們給埋沒了。我想如果能多用溫潤並能稍稍發出透明光亮的唇膏，提高它們出場時的待遇的話，會更好一點的。